domenica 25 settembre 2011

黑皮諾&貝多芬

義大利有原生種,也有國際性的葡萄。所謂原生種葡萄,就是生長於義大利,在其他國家十分少見;而國際性葡萄由於對各種氣候與土壤的適應性高,所以全世界幾乎都有種植,最常見的「國際牌」包括:卡本內(Cabernet)、夏多內(Chardonnay)、梅洛(Merlot)、蘇維儂(Sauvignon)和喜若(Shiraz)。雖然這些葡萄的確可以釀造出很好的葡萄酒,但是我通常還是比較偏好原生種葡萄,因為他們釀造出的葡萄酒比較特別、有個性,可以為人帶來不同的感受。不過有一種國際性葡萄倒是頗深得我心,在法國它稱作「Pinot noir」;德國稱為「blauburgunder」;在義大利則是稱為「Pinot Nero」(黑皮諾)。

黑皮諾並不好照顧,很容易受到病、蟲害,這點對 國際性葡萄來說倒是很奇特。此外,黑皮諾可以製出佳釀,也可以釀出糟糕透頂的酒,端看葡萄生長的地理條件以及釀酒師的技術。個人覺得,義大利有個地區非常適合種植黑皮諾,那就是Trentino-Alto Adige行政區。雖然說這裡是同一個行政區,但實際上Trentino和Alto Adige是兩個不同的區域。路經兩地的分界時,尤其可感受兩地差異的明顯:後者的居民說的是德文,硬要逼他們說義大利文,也會發現濃濃的德國腔。


因為對音樂的熱情,使我有時候會將某種葡萄酒與某位音樂家連結在一起。比方說,喜若(Shiraz or Syrah)對我來說就像莫札特(Mozart),簡單易懂、雅俗共賞。一杯喜若總是能夠使我想起歡樂&笑容,就像莫札特時常是受人委託(收費),為特殊節慶、活動寫出歡樂的音樂。

卡本內(Cabernet)&梅洛(Merlot)的混用則像是巴哈(Bach),音符個個到位,結構完整而合諧。顏色、氣味、口味全部完美,也許太過完美,就像模特兒的美…。

而黑皮諾一定就是貝多芬(Beethoven)。與在他之前所有的音樂家不同(包括莫札特與巴哈),貝多芬從來沒有為了某些特殊活動、節慶而收費寫曲,他的音樂都是出自肺腑,藝術成就之高,使得人們願意花錢購買他的音樂。

這也是為什麼,雖然莫札特與巴哈在技術上勝過貝多芬,卻不能帶給我貝多芬音樂表現的情感。有機會看過莫札特與巴哈手稿的人,絕對會對手稿的工整、未修改感到驚訝。他們寫曲的速度之快&完美,使得他們不需要任何修改。而貝多芬的手稿卻像戰場一樣,似乎這位日後被封為樂聖的音樂家,對自己寫下的每一個音符都有所懷疑,到處可見修改的痕跡。不難想像他在找到真正能夠訴說心中曲的音符前,受到多少折磨。

貝多芬的性格強硬古怪,但是他同時也是慷慨大方,充滿愛情的人物。強烈的情感支配著他的人生,這在他的音樂也是表現無遺。他本人的身體也是相當虛弱,時常生病,所以沒有什麼比黑皮諾還能使我想起貝多芬的東西。

最近我和Manuel一起到Trentino去工作,工作結束後我們直奔幾個酒莊,買了幾支黑皮諾。上星期我們開了兩瓶請朋友一起喝。其中一支來自Lavis酒莊,與村莊同名。「La-vis」在古拉丁文的意思是指「葡萄」,可以想像這裡到處都是葡萄園。它的酒標是張美麗的畫,因為這支酒來自一個稱為「肖像」(RITRATTI)的系列;另一支來自Val di Cembra酒莊,離Lavis不遠,位於海拔位置更高的山區,酒名叫做「DOS CASLIR」。

原本我們想要讓這兩隻黑皮諾來場專業的PK賽,可是不久我們便發現,比起填寫評分表格,我們比較喜歡單純享受美酒、和朋友說說笑笑。這兩隻黑皮諾的風味都很豐富,且相當順口,雖然有不同的表現,卻有相同的基本結構。不過,與其區隔他們的個別風味,我反而比較喜歡專注於他們一起帶給我的整體感受。這樣的整體感受搭配的好,就好像不同的樂器一起演奏交響樂。哪一支比較好呢?這就像是問貝多芬的五號交響曲和九號交響曲哪個比較好,我怎麼回答呀我?


Pinot Nero from Lavis

domenica 4 settembre 2011

Beppe & Manuel飲酒事件簿─from 愛沙尼亞(Estonia) to 巴羅洛(Barolo)

 

我和Manuel常常出差,有時候是一起出差,有時候是各自到不同的地方。過去這幾個月,我去了巴黎、波蘭&德國,而Manuel則是在Estonia待了三個星期。Estonia這個小國家面對波羅的海,首都Tallinn是個可愛的小城市。不幸的是,Manuel工作的地方離首都頗遠,整個村落只有一間旅館,也沒有餐廳,沒有車,只有一間讓他每天可以吃個三明治配溫啤酒的酒吧(冰箱故障)。頭兩個星期他還撐的過去,因為他的女朋友也在那裡陪他,有愛情的時候,再難吃的麵包總是吞得下去。可是最後一個星期的時候,每次我們通電話,他聽起來總是很不開心。

為了逗他開心,我跟他說我會準備一頓充滿美食與美酒的晚餐,算是慶祝他回來。

一般人通常是依照想吃的食物,來選擇搭配的葡萄酒,不過呢,我這次打算反其道而行(得意的挑眉):首先我構思想喝的葡萄酒,之後再來準備適合的菜。自從我聽到電話那頭Manuel以哀怨的聲音抱怨他每天吃的難吃食物和溫啤酒,我就已經知道我們要喝的葡萄酒。


究竟什麼葡萄酒可以讓他有回到家的感覺?讓他覺得是自己王國的國王?葡萄酒之王「Barolo」是也。
就像是1840年,Falletti家族的Barolo領主以這支他自己發明的葡萄酒款驚艷當時的義大利國王一樣,我希望Manuel將有相同的感受,以一杯Barolo (…或是一瓶)抹去那些可怕三明治在他身上留下的記憶。

我的酒櫃裡正躺著一支這樣的Barolo,1998的年份。通常在開這樣的老酒,我的腦中回浮現這樣的畫面:13年前農夫將葡萄自樹上採收,輕壓果實後,流出的汁液連同帶皮的果實浸泡發酵近一個月,之後在大橡木桶裡熟成數年,最後裝瓶。幾年前我在某個小店買了這瓶Barolo,現在他的年紀比我家樓下踢球的小鬼還大。

barolo 1998

我能煮些什麼搭配Barolo?當然不是什麼清淡的食物。唯有重口味的菜色才能頂的住Barolo的威力。我們義大利北部的Polenta(玉米粥)就很完美,這像是種又濕又軟的麵包,基本上就是玉米粉在水裡煮上一小時,有黃&白色兩種,是古時候窮人的麵包。

我在玉米粥裡加了重口味的Taleggio起司,另外還有磨菇和櫛瓜。煮好的玉米粥切片後拿去煎,上面放上起司和燻火腿。

玉米粥&磨菇和櫛瓜  
香煎玉米粥&起司和燻火腿

雖然晚餐才要喝,但是我中午就開了酒,這樣酒才有足夠的時間習慣新的環境,慢慢的呼吸,畢竟有超過10年的時間它都待在酒瓶之中。

Barolo的威力真的是凡人無法擋,不過長時間的熟成還是讓它溫柔而順口,就像是年輕時桀驁不馴的小夥子,經過歲月的洗鍊而成為擁有智慧的成人,氣味在入喉之後還是久久不散。王者之酒果然當之無愧。

這次我把Manuel當成國王招待,希望他記得不久之後就是我的生日,只希望我也能獲得同樣等級的對待!